己亥年正月十二，刘家二狗子的电动摩托车在石咀山行驶时撞到路边墩子上，人仰车翻。瞬间，脑浆的血溅了一地，映红了路边的皑皑白雪。

这天，二狗子骑着电动摩托车到石咀山和他的朋友们小聚，过年人多热闹，好友相聚又怎能少的了酒肉。黑熊拍着二狗子的肩膀，“你个狗怂，现在胆子还变小了，快喝，不喝你就是狗娘养的”。酒过三巡，地上的空瓶堆积起来，碟子里的凉拌猪耳还是满的，烟灰、酒水流淌到里面，味道好极了，这才是过年该有的味道，二狗子心里想着。临走，他还不忘再吃上一口凉拌三丝。他有个习惯，就是从不在别人家过夜，所以，晚上七点多酒足饭饱后他不顾众人劝阻硬是骑着电动摩托车下山回家。

夜是一片漆黑，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尽，他的车颤颤巍巍的行驶，一个树影又一个树影闪过，他就远远的瞧见山下亮起的霓虹彩灯，若隐若现的光闪的他神情恍惚。越走眼睛越发迷离了，他哈了一口气揉揉，继续前行。突然，对面一辆小轿车向他驶来，眼看就要撞上了，他使劲打方向盘，哐当一下就撞到旁边的石墩上，脑袋碰在水泥地上，耳朵、鼻子、嘴巴流出一滩血。很快，亲戚们把他拉回家，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一下，“没事，是内伤，送医院吧。”120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来了，二狗子的大哥一行人把他抬上救护车，那会他还有意识，呻吟道“我不上医院，我没钱”。等车走到半道，二狗子又说他想尿尿，他大哥说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再过两分钟二狗子大哥的手湿了，他再一摸，二狗子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此时二狗子已经没有了意识 。到县医院大夫看了一眼，“不行了，脑袋瓜子破了，要做开颅手术，家属要有心理准备，能治好也是植物人。”在医院住了两天，眼瞅着住院费不够了，二狗子的侄女在网上发起了水滴筹，两天下来也就筹集了五千多。二狗子一直昏迷着，大哥弟兄几个商量了一下，还不如拉回去，后半辈子是植物人了没人伺候更遭罪。 正月十六，二狗子被拉回家里，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二狗子酒驾出车祸快不行了，看他的人挤满了那间小破屋。二狗子插着一小瓶氧气，“脚已经凉了，手还热乎着，等那点氧气吸完，他就去了”二狗子大哥点燃一根烟，片刻后从鼻孔里冒出一圈圈烟雾，盯着二狗子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二狗子成了每家每户的谈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说的。程一给赶紧给开出租车的儿子打电话“开车千万不能喝酒，二狗子就是酒后开车出事的。”老赵的媳妇说“二狗子还欠一瓶酒钱呢”，跑县城的大巴车司机老李说“谁让他喝酒还开车呢，要我说那几个劝酒的就该处罚。”“唉，是命呐，一辈子的可怜人。”“赶紧去了吧，再活着也是遭罪，好在是酒足饭饱后死的，到那边也不是个饿死鬼。”终于，二狗子再也没有醒来，和他一起喝酒的四个朋友听说后吓得魂快没了，黑熊更是坐立不安，害怕追究劝酒责任，每人主动给二狗子大哥6000元，让阔阔气气举办了丧礼。

又过了几天，二狗子的事已经淡出了村里的热门话题，村头老魏家娶新媳妇花了25万元的高价彩礼让他们又有了新的谈资。只有二狗子快八十的老母亲天天念叨着“狗子这几天咋不看我哩”。以前二狗子小破屋的灯五点就亮了，如今再也没有亮过。